第廿四章 敛魂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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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小巷里，手机的荧光照在一张憔悴的脸上。

“喂，你好！昆爷爷啊，是我啊，萧可，萧秘书，嗳，是我啊，呵呵！你们都平安出来了吗？我病好了，我真为我们市有您这样的老人感到骄傲！……是。……是。您说得对极了！小欣还在住院。我现在不敢去你们那儿，我被监控了！这是新手机新号码，但用这一次也还得换！哦……哦……我也是！我不知道哭过几回了，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市长了！”

手机传出倪萧昆的声音：“小欣姑娘不是跟你很要好吗？我看你们俩很合适。”

萧秘书哭腔说：“不，不是！小欣爱的是吴市长，他们早已经在一起了，我怎么好参与进去当第三者呢？小欣那天是糊涂了，把我误当成吴市长了！我一时心软，就弄成那个样子！结果闹得满城风雨，我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倪萧昆的声音：“他们就为这个监控你吗？”

萧秘书叹道：“唉，他们是怀疑我绑架小欣，怀疑我利用小欣的弱点要挟市委书记。昆爷爷您说，我有这么大胆子么！”

“车书记是不是b你和小欣姑娘结婚呢？”

“不是！今天下午他一出院就令我停职，滚出他的视线去！他要吴市长娶小欣，还公开说小欣和吴市长已经热恋，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如果我再纠缠他家小欣，他就让人打断我的腿，挖掉我的双眼！他那样子根本就不像个市委书记，简直就是个黑社会头子！”

倪萧昆的声音有些异样，颤抖问：“小欣姑娘真和吴市长有那种关系吗？”

萧秘书哽咽说：“他俩的事我不能说。不过，吴市长肯不肯娶小欣，那是吴市长个人的事，我不会参与里边的！”

“哦，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找你爸爸说明呢？他是副市长，他们的儿女之事，他们做家长的不是容易沟通么。”

萧秘书呜咽而哭，说：“唉……我爸爸失踪八天了，杳无音信，我也正难过呢！”

“呃？出了这么多事么！真没想到……”

“是啊，我现在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所以我给您打电话，求您无论如何找到吴市长，帮我洗清罪名，我求求您了！”

“这……嗯，这不用你求我！我们义不容辞，为了琴姑姑的嘱托，我们万死不辞！现在我们正在组织第四次探险，只是倪家的儿郎大部分病倒了，能下洞的只剩下十几个人了。不过我们已经决定让年轻媳妇和姑娘参加，你放心好了！”

“谢谢昆爷爷，谢谢倪家人！”萧秘书一叠连声地说，“我跪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说罢，真的跪了下去。

◎◎◎

六爪峡谷玉龙峪。

倪家男儿十七人站成一队，姑娘三十九人站成两队，年轻媳妇五十一人站成三队。他们全都身穿棉袄棉裤，腰扎皮带，腰里插着斧头、柴刀，就像一支红色娘子军。

倪萧昆站在高岗上，望着满地碎碗和砸破的饭缸，许久才挺起腰板来。

他忽然高声问：“倪家的孩子们，你们吃饱饭了吗？”

队伍齐声回答：“吃饱了！”

倪萧昆很激动：“我再问一句，山洞里寒冷，有幻觉，有毒气，进去很可能出不来，你们怕不怕？”

队伍里又是一阵高喊：“不怕！”

倪萧昆更激动了，两眼闪着泪光：“你们有骨气！不愧是老爷爷的子孙后人！今天我最后请示了市委政府，可是他们过五一，度长假，除了迎接老头子的，其他人全都旅游去了，没有人理睬我们，也不相信寒冰洞的神话故事！没有办法，琴姑姑的嘱托就是命令，我们开弓没有回头箭，倪家最后的一百零八将，今天破釜沉舟了！”

倪家男女齐声高呼：“破釜沉舟！破釜沉舟！”

声震山峪，浪涛般的回荡不止。

倪萧昆流下眼泪：“这是最后一搏！很可能，我们进去就全军覆没。从此倪家只剩下孤儿娃娃。他们不懂我们为什么会从此消失，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他们无情抛弃。他们还会面临即将到来的强制暴力，野蛮拆迁，从此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们从此将不知道他们是仙女族子孙，老爷爷流传下来的仙女族将会在这八百里大山中全部消失！这是极其悲哀的事，也是我倪萧昆有罪啊，十恶不赦的罪行！”

倪成效大声道：“昆爷爷不必难过！古人云：‘大义凛然，舍生取义！’我认为我们是頖狄古国的后裔，因为頖狄古国就是仙女族！我们的祖先国破人亡，唯独我们倪家在绝谷里保存下来，頖狄古国还是留下了香烟！我坚信，琴姑姑一定会回来的，她还会养育一大群可爱的孩子，我们倪家永远不会绝种！”

倪萧昆说：“是啊，这是我们的希望！不过我还是要最后问一句，有没有害怕抛下孤儿寡女无人抚养，想离开队列回家去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队伍许多人在哭，但没有一个人动摇，退缩。

“好！出发！”倪萧昆吼叫着下达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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