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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代表大会还未正式开幕,今夜在帝国领事馆圣安德烈厅举办的这场招待会,仅是一连串前期外事活动之一。
对于受邀参加招待会的联盟代表和外国使节来说,背誓者亨利指派亲王理查代替纳尔齐亚伯爵出访南方不算什么新消息,但今晚却是理查抵达香槟城以后首次出席公开社交活动。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被年轻的亲王和他的侍从们牢牢吸引,人们各怀心思,无声观察着这片大陆最有权势的男人的子嗣。
而烈阳家族的理查从容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仿佛他生来就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瓦雷斯伯爵——帝国驻瓦恩大使、同时也是这场招待会的东道主——奔出人群,箭步来到亲王面前。
亲王可不在瓦雷斯伯爵的宾客名单之内,因为前者今早才抵达香槟城。按照原定日程,理查亲王应该在后天专门为他举办的招待会上作为主人正式登场。
但这并不妨碍瓦雷斯伯爵以毕恭毕敬的姿态迎接亲王:“[旧语]殿下。。”
“[旧语]伯爵。”理查点头致意。
瓦雷斯伯爵殷勤地躬着腰:“[旧语]您的驾临令舍下蓬荜生辉。请宽恕我,这场晚会准备得太过寒酸,实在配不上您的尊崇地位……”
“[旧语]好啦好啦,不必这样拘礼。”理查微笑着碰了碰比他年长二十岁的伯爵的手臂:“[旧语]我只是顺路来看一眼而已。”
面对亲王带着一丝亲昵意味的肢体动作,瓦雷斯伯爵的脸庞回馈出一种无限光荣和感动的神情。他使劲抹了几下不确定是否有泪水的眼睛,腰还是微微躬着,略带颤音地问:“[旧语]殿下,您还记得我的夫人吗?”
说罢,瓦雷斯伯爵招了一下手。一位风姿绰约的贵妇款步走出人群,来到亲王面前,屈膝行礼,柔声问候:“[旧语]殿下。”
“[旧语]当然,怎么会忘记?”理查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拿起伯爵夫人的手,俯下头颅吻了吻后者的手背:“[旧语]夫人,两年未见,您更迷人了。”
眼下正值联盟大会开幕前夕,帝国领事馆的招待会上不仅有诸共和国的代表,还有来自大陆乃至海外各方势力的使节。
以瓦雷斯伯爵夫人出场为契机,其他来自帝国的客人也纷纷主动上前,依序向亲王致意。
例如各大选帝侯委任的常驻香槟城的领事和领事夫人、地方实封公爵和侯爵派来旁听联盟大会的使者、帝国各大行会和商会的联络人……
至于联盟的民意代表以及来自更远方的国度——例如撒拉森、姆罗和破碎之地——的使节,大多矜持地留在原位观望。
他们倒是不着急。很显然,要等到帝国人走完流程之后,才会轮到瓦雷斯伯爵为理查亲王介绍其他宾客。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原本寂然无声的宴会厅渐渐恢复到此前的气氛——但是话题已经不可避免地转而聚焦在亲王身上。
人们不再高声说笑,而是窃窃私语地谈论着关于理查亲王的一切:亲王和皇帝的关系、亲王侍从们的来历、甚至是亲王上衣花边的样式。
于是乎,宴会厅的东西两侧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
大厅东侧,帝国臣民们殷勤热切地向着亲王靠拢,等待轮到自己觐见。
大厅西侧,联盟代表们聚集的地方,一位精神矍铄的华袍老者毫不遮掩地讽刺鄙视的态度,点评道:“看呐,背誓者的儿子一来,就把所有人的心都抓住啦。皇冠还真是管用,哪怕不带在头上也能把人的膝盖压软。”
说完,华袍老者扭头,问向身旁穿着朴素黑衣的削瘦男子:“您说是不是?莱昂内尔先生。”
联省首席国务秘书[约翰·莱昂内尔]波澜不惊地回答:“压下膝盖的不是皇冠,而是权力,执政官阁下。”
维内塔督政府第一执政官[吉亚诺·德·贝拉]朗声笑了一下,略一举杯,向国务秘书致意。
瓦雷斯伯爵举办的这场招待会的规格很高,但还没有高到能够同时请来联省和维内塔的国家元首的级别。
可德贝拉和莱昂内尔——联盟中两位最有权势的男性、两位本应形同水火的敌人,此刻却实打实地同时出现在圣安德烈厅——帝国的地盘,堪称奇景。
但也只有在这种场合,联省和维内塔的国家领袖才能够无所顾忌地、不需要考虑措辞地、面对面地交谈。
四周的护卫和助手们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将德贝拉和莱昂内尔与其他代表分隔开。其他客人只能看见两人的面孔,却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所以您考虑得如何?”莱昂内尔问。
联省国务秘书几乎瘦得透出骨头来,两颊深深凹陷进去,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血丝。但是他的目光依旧锐利、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德贝拉没有直接接触国务秘书的视线,他望着大厅另一侧的情景剧,一语双关:“我不知道您能否遵守约定。”
“简单。”莱昂内尔面不改色,冷冷回答:“几日之内就能见分晓。”
与此同时,在大厅的另一侧,西格弗德——亲王的金发武官侍从——已经对于面前的“表演”感到厌倦。
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地位,亲王的每个眼神、每个笑容、每个肢体语言都会被旁观者放大并解读。因此皇室和贵族之间的公开交流有一整套复杂的规程,为的就是避免传达出错误信息。
这套繁文缛节或许有其存在的必要,但是西格弗德在宫廷里实在是看过太多遍,未曾想到了南方叛党的地盘还要再来,未免有些烦了。
理查很快察觉出西格弗德的情绪变化——毕竟直到西格弗德和其他遗孤被送进军事学校以前,他们都是理查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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