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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正是亨利·烈阳的一贯作风。大北方战争是这样,撒拉森战争也是这样,镇压波米亚人的战争还是这样……这样只有当他的铁锤砸碎你的头颅时,你才会惊觉原来他一直都在注视着你。」
「可笑的是。」科尼利斯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越说话越多,痛陈道:「我们周围不知有多少人,拿着三十年前的胜仗沾沾自喜,嘲笑亨利·烈阳一句‘背誓者"就以为自己有多么勇敢,每日做着还能够再赢北方一次的美梦……」
「所以您才说,‘联盟不能失去诸王堡"?否则‘坏结局"就是我们注定的命运?」弗利茨轻声问:「可是凭南方面军的战力,怎么可能守得住诸王堡?」
被打断长篇大论的科尼利斯怔了一下,盯着前学员看了一小会,失望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只看到了第一层,学员。」卡尼里斯冷冰冰地说:「要多想——多想。如果你能看出这一点,我能看出这一点,那么那帮军部里面老不死的就能看出这一点。那么为什么他们还是要朝着这个‘坏结局"一路狂奔。」
弗利茨实在想不出军部为什么想要***。
最终,他低下头,决定接受被教导的身份:「学生愚钝,请您指教。」
科尼利斯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或者傲慢的神色,他只是平淡地说:「我刚才告诉你的,只是坏结局。在坏结局之后……还有一个最坏的结局。」
「请您不吝指教。」
科尼利斯直勾勾地看着学生的眼睛:
「最坏的结局,莫过于南方面军不出意外地输掉南帕拉图,西方面军不出意外地赢下北帕拉图,维内塔和联省以江河为界,南北对峙,再不向前。」
科尼利斯的目光深如幽潭:
「而且,学员,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最坏的结局,是当下最有可能实现,也是最具可操作性的结局。
「只要西方面军全取北帕拉图、南方面军丢掉诸王堡,军部那群老不死的,立刻就会推动联省与维内塔降温、停战、议和。
「你知道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
「最可怕的地方,不是维内塔人无论如何讨价还价,最终都一定会在停战协议上签字。
「最可怕的地方是,如果就此停战,内战就会仅限于帕拉图一地。维内塔和联省没有发生正面碰撞,两山狭地将会在损耗最小的前提下,完成‘性价比"最高的内部整合。
「在这种情况下,亨利·烈阳将会面对一个分成两半、但又各自完整的两山狭地。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学员,亨利·烈阳绝对不会贸然出手。因为看似塞纳斯联盟被一分为二,可是如果‘北塞纳斯"危在旦夕,‘南塞纳斯"绝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他会改变策略,将重心从军事征服改换到外交手段上——你以为亨利·烈阳的军事水平就已经很高了是吗?我可以告诉你,学员,亨利·烈阳的外交手腕比他
的军事水平还要高明。
「他会挑动南北两地的对立、激化双方的矛盾,待到双方的隔阂日渐加深、待到双方的矛盾无法化解、待到双方的人民开始仇恨彼此。
「然后,亨利·烈阳才会出手——他永远都只在最恰当的时机出手。
「他会拉一方、打一方。甚至有可能根本不用他去‘拉",而是其中一方主动向他臣服,匍匐在他脚下,亲吻着他的靴子,哭泣着求伟大的皇帝伸出援手……」
科尼利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弗利茨感到一股寒意从尾骨攀上脊椎,在他的胸膛内弥漫,越是听前本部长讲下去,那股寒意就越浓重,越深彻骨髓,让他喘不过气,让他的灵魂阵阵战栗——不是因为前本部长描述的景象有多绝望,而是因为弗利茨意识到,那确实是最有可能到来的结局。
科尼利斯突然重重一击掌,将弗利茨从失神中惊醒。
「以上。」科尼利斯看着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的前学员:「都不是我说这个结局‘最坏"的原因。」
弗利茨生出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还有更坏的原因吗?」
「有。因为战争从来不会只按照一方的计划走。不管亨利·烈阳如何运筹帷幄,我们当中也一定会有有识之士奋起反击。」
说罢,科尼利斯指了一下自己,「比如我,」又指向弗利茨,「可能也会有你。」
科尼利斯目光坚定:「事在人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那……」
「我说这个结局‘最坏"。是因为,如果真的走到这一天,那么无论亨利·烈阳的野心实现或破产……」
科尼利斯长长叹了口气,神情无比落寞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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